2014年夏天，在人们的视线还放在失踪的马航MH370航班上时，又一架马航飞机坠毁了。2014年7月17日，10:31分（世界标准时间），马航MH17航班从阿姆斯特丹起飞，大约会在11个小时后，落地吉隆坡。计划航线是从欧洲东部，穿越亚洲中部，经过孟加拉湾，最后到达马来西亚吉隆坡。

MH17的机型是波音777-200ER，这款机型是波音777的加强版，波音777被称为世界最大的双引擎宽体客机，载客量在301-368之间，还拥有最先进的飞机系统，只要在仪器上输入航线点，就可以自动锁定目标航线。航线点是指航线之间的路过的地点，通常用符号代替。

波音777-200ER的燃料容量较大，适合长线飞行，增大起飞重量至298吨，航程能达到1.3万多公里。英国航空最早于1997年2月使用这款机型。

MH17航班的上有283名乘客，大多来自荷兰，澳大利亚、比利时、马来西亚、英国、印度尼西亚等，有80位不满18岁的孩子，有国际艾滋病协会主席乔普·兰格，有荷兰参议员、澳大利亚作家和马来西亚演员。

15位马来西亚机组人员，这次航班上有2位机长，在波音777机型上平均有7000多小时的飞行经验，2位副机长，平均有3000小时的飞行经验。

当MH17飞到乌克兰上空时，机长注意到前方有雷云团，与乌克兰境内的第聂伯控制中心的航管员联系，请求往左偏移航线37公里，避开前方的雷云团。

乌克兰航管员同意了，MH17重新调整了航向，不久后，机长又再次申请上升高度到1.04万米（高度340层），以便加速，乌克兰航管员察看了航线记录，说道“MH17请保持在1万米高度（高度330层）”。

机长同意了，他们在驾驶室里说道，那就等到了俄罗斯上空再加快速度。

13:19分（世界标准时间），乌克兰航管员联系俄罗斯境内的顿河畔罗斯托夫空管局，请求移交MH17的管理权，俄罗斯航管员回应道，“MH17航班联系RND控制中心”。

13:20分，乌克兰航管员转述给了MH17航班机长。

可奇怪的是，MH17航班没有回应，乌克兰航管员又呼叫了几次，等待数秒后，仍然没有得到回复，此时，MH17航班从航管员面前的雷达屏幕上消失了。

航管员立即联系了RND控制中心，“你们的雷达上是否有MH17航班？”

“没有看到”。

MH17航班和数月前的MH370航班一样突然消失了。

困难重重的调查

航管员立即将MH17航班信息上报。

根据反馈回来的消息，乌克兰境内顿涅茨克的有农民看见了MH17航班从万米高空坠落，零星的碎片、分解的肢体、衣物等行李散落在顿涅茨克的农场里，经过整理统计共有6处残骸区域。

顿涅茨克是顿涅茨克州的省会，是乌克兰人口最多的省份，是顿巴斯地区的重要部分，2014年，顿涅茨克部分地区有亲俄的武装力量，与乌克兰政府有战争冲突。

由于机上大部分乘客是荷兰人，所以荷兰安全委员会安排了调查员来到乌克兰协助调查MH17空难发生的原因。

荷兰调查员一到乌克兰就碰到了麻烦，一般情况下，调查员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到飞机坠毁现场，收集飞机残骸，找到黑匣子做空难调查。

因为时政问题，荷兰调查员从协助的身份，变成了MH17航班空难调查的主力。调查员想要进入到坠机现场，但被告知，现场属于乌克兰东部武装力量管辖，他们不可以进入，也就意味着，调查工作无法正常展开。

正当荷兰调查员一筹莫展时，美国媒体报道了这起空难，奥巴马针对MH17航班空难发表了讲话，矛头直指亲俄的在乌武装力量，要求他们为这起空难负责。

可调查工作并没有正式开始，飞机坠毁的原因还有待调查。调查员心中有疑问，飞机究竟是在坠毁后爆炸肢解，还是在空中就分解了，MH17航班又为什么要飞入发生战争冲突的地方？

调查员列出了可能导致飞机坠毁的原因，系统故障、飞机故障，还有人为可能。由于无法进入坠机现场，调查员只好先收集MH17航班坠毁时的影像资料分析。

飞机坠毁时，大量的碎片从空中散落，调查员推断，飞机在空中就已经解体了，那它是为什么解体？

调查员找来了7月17日的天气报告、MH17航班的维修报告和维护日志，以及MH17航班当天与乌克兰航管员的联系记录，发现在MH17航班经过乌克兰上空区域时，曾有一大块雷云团。

根据MH17航班与航管员的联系记录，MH17航班机长选择偏离航线37公里，绕开了雷云团，这个做法没有错误，绕开确实是最安全的。

MH17航班的维修报告等资料显示，这架波音777-200ER机型没有问题，设备、系统都处于正常状态，符合适飞指令。

调查员试图找出飞机在空中解体的原因，他们还提出MH17航班被“陨石击落”的可能性，特意翻找了相关的资料，但事实证明，在7月17日这天，没有陨石出现。

调查工作又回到了远点，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乌克兰当局，只要领导们谈判顺利，荷兰调查员才能进入到顿涅茨克的坠机现场，从飞机残骸上寻找坠毁真相。

几天后，乌克兰东部武装分子表示找到了MH17航班的2个黑匣子，调查员愣了，这不就意味着，坠机现场已经被整理过？

飞机坠毁现场通常是不允许除了搜救队和调查人员进入的，因为担心现场的残骸会发生位移，残骸上的残留物会被损坏，对于调查员来说，保护飞机坠毁现场是最重要的，他们可以通过每一块残骸的位置、朝向来判断飞机坠毁前的状态。

然而，现在谈保护MH17航班坠毁现场不太现实，调查员压根就不能进入到坠毁现场。虽然坠毁现场被破坏，但好在找到了黑匣子。

声波尖峰

黑匣子经过乌克兰当局转交给了荷兰调查员，接着被运回英国解密。

从飞机记录器和座舱记录器中，调查员没有发现异常，机长操作符合正常流程，与当日乌克兰航管员提供的对话记录一致，飞机记录器也显示MH17航班没有发生突然事故，机上系统均完好。

唯一奇怪的是，飞机记录器和座舱记录器在同一时间断开了，根据黑匣子记录的时间是13点20分03秒，也就是在乌克兰航管员转述MH17航班联系RND控制中心时，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乌克兰航管员没有得到回应，MH17航班已经发生了事故。

前面提到过，波音777机型拥有完善的飞机系统，不太可能在同一时间段，飞机的供电系统同时中止，结合先前的发现，调查员认为在13:20分时，MH17航班就已经在空中分解了。

然而，这些只是推断，没有确切的证据，调查员还不能确定飞机为什么分解。

再次听座舱记录器时，调查员在声波图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尖峰，当人说话被录音时，会根据音量大小产生高低不一的波形，而这个奇怪的尖峰出现在机长等人没有说话，飞机即将坠毁的时候，这是什么声音？

MH17航班驾驶室里有4个麦克风，前后顺序不一样，调查员决定比对4条声波图，圈住这个奇怪尖峰出现的时间差，再根据三角定位法锁定尖峰的声音来源。

三角定位法（triangulation），在航空导航中比较常见，可以利用已知的地理位置和数量，经过三角形的几何关系推导出目标地点的位置。

通过对比飞行员的声波图，调查员发现尖峰最先出现在与左边的机长声波图中，接着是稍后一点的副驾驶，从左到右扩散，证明这个声音来源是左边。三角定位法得出的数据证明，声音来源于飞机外部。

为了弄清楚发出这个声音的物体，调查员来到了法医室。几位飞行员的尸体在坠毁现场被发现，所幸没有发生过多的肢解。

调查员与法医了解到，在给飞行员做尸检时，法医从他们的身体里找出了上百块碎片，有点像是金属碎片，最初他们以为这是飞机分解时，扎进飞行员身体里的。

但调查员仔细辨认这些碎片时，发现了一块类似蝴蝶领带的碎片，这个碎片是钢材制作，不属于飞机。

飞机机身通常使用铝合金，这种材料属于轻金属，可以最大程度的摆脱地球引力，也有良好的耐腐蚀性能。

2014年11月4日，调查员终于获得批准进入到顿涅茨克坠机点，由于时政原因，全程都有人跟着，调查员要带走的残骸也必须经过检查。

调查员在出发前就决定，他们要率先找到驾驶室的残骸，因为MH17航班分解极有可能是从驾驶室开始的。

在坠机现场，调查员不能随意乱走，只能在规定的区域进行调查工作，还有时间限制。调查员找到了一个筒状物，明显不属于飞机残骸，但他们意识到，这是找到MH17航班坠机原因的关键。

当有人问到这是什么物品时，调查员随口编造了飞机上某个结构，便将筒状物带回了调查室，在即将离开时，顿涅茨克的居民开车给调查员送来了一个飞机残骸，说是驾驶室的窗户。

调查员看到千疮百孔的窗户时，压下心中的震惊，飞机驾驶室的窗户是用塑胶做的，可以应对气流压力，如今却充满了孔洞，可想而知驾驶座遭受的灾难有多巨大。

调查员对居民表达了谢意。并迅速将飞机残骸运回了荷兰，调查员开始针对残骸调查。

重建驾驶舱

按照调查员的推断，飞机解体是从驾驶舱开始的，那么他们只要重建驾驶舱就能推断出是什么导致了解体。

调查员将在顿涅茨克收集回来的飞机残骸，一块一块拼接在驾驶室的支架上。

机头和右侧机身没有遭到破坏，但是左侧却惨不忍睹，机身、窗户满是洞口，有明显的爆炸痕迹。在机身残骸里，调查员还发现了与机长遗体里相同的蝴蝶领带式钢材。

调查员运用“穿线”方法（Stringingtopinpoint）还原爆炸物发生的地点。

穿线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将长杆或者其他工具，穿过洞口，寻找集中点，再判断每个部件的位置和方向，可以利用3D模型还原，最终确定坠机原因。

调查员将长杆穿过了MH17航班驾驶室残骸的洞中，数条长杆汇集在驾驶室外的一点，这与最初他们分析座舱记录器里的声波尖峰位置一致，由此证明，爆炸物是在驾驶室外。

可是什么炸毁了驾驶室呢？

MH17航班在万米高空飞行，普通炸弹是不可能出现在飞机外面的，就只有导弹了。

调查员想起了2块蝴蝶领带式钢材，找到现有的导弹资料一一核对，发现是一种叫做“山毛榉”的导弹，它的弹头有上百枚蝴蝶领带式和方形的弹片，接近目标后爆破后，会炸出上千块弹片。

调查员认为，MH17航班驾驶室最先遭到导弹袭击，飞行员毙命，驾驶舱脱离，飞机继续向前飞行，紧接着机翼掉落，飞机后部断开，尾部分离，飞机主体坠毁农田。整个过程持续了60-90秒。

MH17航班空难调查揭开了坠毁原因，但让调查员不理解的是，各国的航空公司不知道俄乌局势紧张吗？不知道乌克兰东部正在发生冲突吗？为什么民航客机还会经过危险地区？

据荷兰情报局后续提供的信息显示，在2014年7月14日，乌克兰东部武装就发射导弹击落了一架乌克兰军方运输机。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民航客机居然还能通过此空域？

乌克兰航行通告显示，克里米亚空域早就关闭了，但同样发生战乱的顿涅茨克地区，在7月1日只封锁了2.6万英尺（约7942米）以下空域，7月14日，封锁了3.2万英尺（约9754米）以下空域。

7月17日，与MH17航班一样通过顿涅茨克空域的共有160架民航客机。

而之所以没有彻底关闭顿涅茨克空域，是因为大家认为军用飞机飞不到3.2万英尺的高度，对民航客机造不成威胁。

MH17航班空难给国际形势带来了新的变化，舆论大多都在指责俄罗斯，据称“山毛榉”导弹是俄罗斯给乌克兰东部武装分子的，所以，美国等国家都要求俄罗斯承担此次空难的主要责任。

发射导弹事件则被列入司法案件审理。

嫌疑人

经过调查，击落MH17航班的山毛榉导弹很可能是在乌克兰东部约320平方公里的地区发射的，这里也是乌克兰东部武装力量的管辖地。

2018年5月，荷兰人员调查得出，这枚山毛榉导弹属于俄罗斯联邦库尔斯克第53防空导弹旅的装备，俄罗斯认为结果有失公允。

荷兰联合调查组找到了4名嫌疑人，分别是俄罗斯人吉尔金、谢尔盖、奥列格普拉托夫和乌克兰人列昂尼德。

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吉尔金曾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情报部门的前任上校，在乌克兰东部武装力量成立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获得了国防部长头衔，但吉尔金否认击落MH17航班。

谢尔盖是吉尔金的助手，奥列格普拉托夫是GRU特种部队的前士兵，又担任乌克兰东部武装力量的情报部门副主管，列昂尼德担任某部队指挥官。

2019年6月19日，荷兰海牙地方法院对这4名嫌疑人提起刑事诉讼，指控他们犯下谋杀罪，2020年3月9日，正式开庭审理此案。

2022年11月17日，荷兰海牙地方法院对这4人作出缺席判决，2名俄罗斯人和1名乌克兰人被判无期徒刑，另外1人宣告无罪。

俄罗斯外交部发表声明表示，这个判决有失公正，不是基于MH17航班空难事实，而是基于政治动机。

还指出海牙地方法院针对MH17航班空难材料是有倾向性的，荷兰检方提到的证人均是匿名，采用的信息是来自于乌克兰国家安全局，忽视了俄罗斯国防部提供的文件。

目前，究竟是谁把MH17航班击落下来的还没有定论，调查仍然在继续。MH17航班遇难者的家属都在最终的结果，他们等待一个真相。

参考资料：[1]空中浩劫《致命空域》第18季第4集[2]中国经济网《马航MH17坠毁系列报道》[3]英国广播公司中文网《馬航MH17客機空難最新報道》[4]新华网《荷兰法院缺席判决马航MH17空难嫌疑人俄外交部说判决“有失公正”》2022-11-11[5]央视网《马航MH17空难五周年：4人被控谋杀，真相到底是什么？》2019-07-17[6]英国广播公司《MH17坠毁：在乌克兰发现BigBuk导弹部件》2016-06-06[7]英国广播公司《MH17乌克兰飞机失事：我们所知道的》及内部链接2020-06-26[8]英国广播公司《MH17：四人被控在乌克兰上空击落飞机》[9]维基百科MalaysiaAirlinesFlight17波音777DonetskOblast[10]卫报《三名亲俄叛军领导人对被击落的MH17持怀疑态度》2014-07-20[11]Britannica《马来西亚航空17号班机》